寒风呼啸,卷着辽东特有的凛冽,像刀子般刮过张举的脸颊。
他紧了紧身上残破的铠甲,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稀稀拉拉的队伍——曾经浩浩荡荡的大军,如今只剩下不足三千人,个个面带饥色,步履蹒跚。
"主公,前面就是辽水了。"副将王虎策马靠近,声音嘶哑,"过了河,再行三十里就能到辽东郡。"
张举没有回答,他的目光落在远处的地平线上。
肥如城一战,公孙瓒的白马义从如狂风骤雨般冲垮了他的防线。那个号称"白马将军"的男人,手持长槊,身先士卒,所过之处血肉横飞。
张举至今还记得公孙瓒那双冰冷的眼睛,仿佛在看一个死人。
"报——!"一名斥候飞马而来,打断了张举的回忆,"前方发现大队骑兵,打着乌桓旗号!"
张举心头一紧,握住了腰间的剑柄。乌桓人?是敌是友?他与张纯对视一眼,后者同样面露警惕。
"全军戒备!"张举沉声下令,残兵们勉强列阵,但兵器参差不齐,许多人连站立的力气都快没有了。
远处的地平线上,黑压压的骑兵如潮水般涌来。为首的将领身着乌桓传统皮甲,头戴羽饰铁盔,面容粗犷,正是乌桓大人丘力居。
"张将军!"丘力居在五十步外勒马,高举双手示意和平,"是我,丘力居!"
张举没有放松警惕,他示意王虎上前答话:"丘力居大人,不知此时率军前来,意欲何为?"
丘力居翻身下马,独自走到张举阵前,深深一揖:"张将军,丘某来迟了!肥如城一战,本该率军相助,奈何部族内乱,耽搁了行程。"他抬起头,眼中满是诚恳,"听闻将军兵败,特率五千精骑前来支援。"
张举这才稍稍放松,但仍未完全信任:"丘大人有心了。只是如今我军新败,恐怕..."
"将军不必多言。"丘力居挥手打断,转身对自己的部下喊道:"把粮草辎重都送上来!"
乌桓骑兵纷纷下马,从马背上卸下一袋袋粮食和箭矢。张举的士兵们眼睛一亮,有几个甚至忍不住向前迈步。
张纯在张举耳边低语:"大哥,小心有诈。乌桓人向来反复无常。"
张举微微点头,但看着自己饥肠辘辘的士兵,还是抬手示意接受援助:"丘大人雪中送炭,张某感激不尽。"
两支军队在辽水北岸扎营。夜幕降临,篝火旁,丘力居与张举、张纯围坐。
"公孙瓒那厮狂妄自大,竟敢追击至此。"丘力居啐了一口,"张将军,不如我们联手,给他个教训!"
张举皱眉:"丘大人有何高见?"
丘力居捡起一根树枝,在地上画了个简单的地形图:"前方三十里有石门山,地势险要,易守难攻。我军可先占据高地,待公孙瓒追至,伏兵四起,必能大破敌军!"
张纯摇头:"我军新败,士气低落,恐怕..."
"正因为新败,才要速战!"丘力居打断道,"若一味退却,公孙瓒必会穷追不舍。不如趁其骄兵之际,出其不意反击!"
张举沉默不语,盯着地上的简图。石门山确实是个设伏的好地方,但...他抬头看向丘力居:"丘大人为何如此热心助我?"
火光映照下,丘力居的表情显得格外真诚:"张将军明鉴。公孙瓒若占据辽东,下一个目标必是我乌桓各部。与其坐以待毙,不如先发制人。"
夜深了,张举独自站在营帐外,仰望星空。王虎悄声走近:"主公,士兵们吃饱了,士气有所恢复。"
"嗯。"张举应了一声,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。
"丘力居的提议..."
"太冒险了。"张举低声道,"若胜,自然皆大欢喜;若败,我们连退路都没有了。"
王虎犹豫片刻:"但士兵们...似乎更倾向于一战。他们说,与其像丧家之犬一样逃窜,不如拼死一搏。"
张举苦笑。是啊,军人最重荣誉,败逃的耻辱比死亡更难忍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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