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平安的名声,如同投入小河村的石子,激起的涟漪一圈圈荡漾开去。

《咏鹅》的童趣,还有那风靡镇上的《白蛇传》。

这些都成了村民们茶余饭后的谈资。

尤其是那些妇人们,聚在一起做针线活或者洗衣裳的时候,总免不了要议论几句。

“哎,听说了吗?陈家那小子,又作出新诗了。”

“可不是嘛,俺家那口子从镇上回来,说得神乎其神的。”

“真真是文曲星下凡呐。陈山家这是祖坟冒青烟了。”

“以后肯定是要当大官的。到时候,咱们小河村也跟着沾光。”

柳柔柔也在旁边默默地听着。

听到大家都在夸赞平安哥,她心里自然是甜滋滋的,比自己得了夸奖还要高兴。

可听着听着,心里又会涌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。

平安哥越来越厉害了。

会作诗,会写书,还会跟镇上的大掌柜谈生意。

他懂的东西越来越多,认识的人也越来越“高级”。

而自己呢?

依旧是那个只知道围着灶台转、做点针线活的农家丫头。

他们之间的距离,好像…越来越远了。

她甚至…有些听不懂平安哥偶尔跟方先生讨论的那些“之乎者也”了。

这种感觉,让她心里有些发慌,还有点自卑。

她能为平安哥做些什么呢?

除了送点吃的,缝缝补补,似乎…什么也帮不上。

不行。

不能这样。

小小的拳头暗暗握紧。

平安哥那么好,自己也要努力,不能被他落下太远。

心里有了计较,小姑娘的行动力却很强。

她偷偷将自己平日里帮娘做活计攒下的、准备扯新头绳的几个铜板拿了出来。

又把自己那件还没舍得穿几次的、稍微好一点的蓝布褂子找出来。

跑到镇上(托人带去或者自己跟着大人去),咬着牙将新褂子当给了当铺,换了几个钱。

凑在一起,去布庄扯了一小块比粗麻布好上不少、但也算不上精细的青色棉布。

回家后,她便一头扎进了针线活里。

不让娘帮忙,自己量着陈平安之前那双旧鞋的大小(偷偷量的),一针一线,仔仔细细地缝制起来。

纳鞋底是最费功夫的。

粗硬的麻线要一层层地穿过厚实的布料,需要很大的力气和耐心。

她的手指头很快就被针扎破了好几个口子,细密的疼痛传来,但她咬着牙,一声不吭。

熬了好几个晚上,躲在自己的小屋里,借着微弱的油灯光芒。

终于,一双崭新的、针脚细密、大小合脚的青布鞋,出现在了她的手中。

鞋面针脚匀称,鞋底纳得厚实,虽然样式简单,却透着一股朴素的精致和用心。

看着这双凝聚了自己心血的布鞋,柳柔柔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。

这,是她能为平安哥做的,最好的礼物了。

这天傍晚,陈平安刚从蒙学馆回来,正在院子里活动筋骨。

柳柔柔捧着那双新布鞋,有些羞怯地走了过来。

“平安哥。”

“嗯?柔柔,有事?”陈平安停下动作,看向她。

柳柔柔将手中的布鞋往前一递,小脸微红:“这个…给你。”

陈平安看着那双崭新的青布鞋,愣了一下。

鞋子做得很好,比他脚上这双不知强了多少倍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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